“舞槐龙,垂艾虎,弄清和。湖山风月,且与吟笑侧金荷……”对古人来说,端午节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这一天也因丰富多彩的民俗而格外热闹。古人如何过端午?有着怎样的习俗和意境?翻开案头的书卷,我们可从浩如烟海的古典诗词中窥见一二。
端午不同于其他传统节日,本是一个驱除瘟疫的节日,从张孝祥的《点绛唇·萱草榴花》中可见一斑,“萱草榴花,画堂永书风清暑。麝团菰黍。助泛菖蒲醑。兵辟神符,命续同心缕。”萱草花开,石榴红艳,用麝香做的香囊发出阵阵清香,用菰叶做的粽子味道鲜美,人们手上臂上缠着驱瘟辟邪的五彩绳,团聚在一起,衣香鬓影,笑语欢声。这首词以简洁清新的手法写出了宋代端午的诸多应景和时令事物,一片祥和与热闹。作为“豪放派”代表,张孝祥并不局限于一种文风,此词清幽含蓄,虽婉约名家亦不能过,且寄意深远,情真调高。“以诗为词”的苏轼被贬惠州、触景生情,也曾作过一首著名的《浣溪沙·端午》,“轻汗微微透碧纨,明朝端午浴芳兰……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诗中包含了“沐浴、午叶符、缠五彩线、悬挂菖蒲”等传统习俗,有着极深的讲究。
要说描述荆楚大地过端午这一天生活习俗最详尽的,要数宋代杨无咎的《齐天乐 · 端午》,全词“诗眼”是“感时怀古”,主旋律是“乐”,一静一动,一内一外,仿佛“两只眼睛”观物我,一只眼睛看到词面上的景,另一只眼睛看到景里面的人。当角黍、菖蒲、艾虎、朱符、红缕这些意象一一呈现,端午的味道就浓郁了,姑娘们“扑粉香绵”精心打扮,小贩们“轻敲象板”叫卖着“节物”,随着歌声、乐声与荷花的香气相合,诗人想起伟大而忠贞的屈原,在一派好不热闹的意境中,一种新的寓意立起,这也是作者思想感情和生活图景的和谐统一,使读者得到美的享受,情感的熏陶,心灵的净化。
陆游的《乙卯重五诗》同样提到吃粽子、插艾草及佩戴五毒饰品等应景的风俗——“粽包分两髻,艾束著危冠。旧俗方储药,羸躯亦点丹”,但更多的是表达“日斜吾事毕,一笑向杯盘”的天伦之乐。陆游作此诗已71岁,全诗语言质朴,融写景、叙事、抒情于一体,字里行间满是闲适惬意,洋溢着欢乐和淳朴的民风。全诗没有刻意,所以自然;没有做作,所以情真。
端午节有近千年的文化沉淀,曾被定名为“诗人节”,主要是纪念正道直行的屈原,而赛龙舟则是题中之义,以唐代张建封的《竞渡歌》为证。“鼓声三下红旗开,两龙跃出浮水来。棹影斡波飞万剑,鼓声劈浪鸣千雷。”这首诗不限于赛龙舟的描绘,而注入了诗人昂扬向上的激情,由感性到理性的升华。诗中所用比喻较多,以“飞万剑”形容棹影上下翻飞的快捷,以“目如瞬”形容龙目的生动,以“霹雳惊”形容观众喊声如雷、惊天动地……该诗不愧为“竞渡”的名篇,诗人把竞渡波澜壮阔的激烈场面和扣人心弦的喧嚣氛围描写得淋漓尽致、生动传神,身临其境一般。
同样是写赛龙舟的诗,明代边贡的《午日观竞渡》则是另一种意味。“江亭暇日堪高会,醉讽离骚不解愁。”该诗从端午节戏水、赛龙舟的风俗开始写起,作者触景生情,表达了对屈原的思念和对异乡端午风俗的赞同,也饱含着诗人对爱国英雄的崇敬心情。
流光匆匆,情思悠悠。每逢端午咏屈原,已成为中国诗歌史上一道独特的风景。文天祥在《端午即事》中写道:“丹心照夙昔,鬓发日已改。我欲从灵均,三湘隔辽海。”他既感叹屈原以身殉国的壮烈事迹,又暗喻自己的爱国之心像屈原一样坚贞不屈……千百年来,“屈原精神”早已深入人心,诗人们常常与屈原心意相通,纷纷写下“明志”“崇敬”“传承”之诗,更感召和鼓舞着无数中华儿女,学习他独立不迁、品行高洁的人格。
“辟兵已佩灵符小,续命仍萦彩缕长。”端午粽,长命缕,一壶雄黄酒,一束青艾草,一桌宴,一家人,无论是思乡之情,还是天伦之乐,都随着粽香与诗意,融进中华民族的骨血里,成为写不尽的传统文化魅力,所以“岁岁酬端午”。